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崔永元受邀參加一個心理治療國際會議。他還因公開宣稱自己患有抑郁癥而在心理治療界聞名。

在一次晚間演講中，中外心理治療師通過發筆記的方式向他提問。在回答了一系列問題后，他批評了心理治療師，說“實話”中國的心理治療師水平不好，中國人千萬不要有心理疾病，否則被不合格的心理治療師治療是很不吉利的。

我早就知道崔永元患抑郁癥。

從專業上講，抑郁癥至少有兩個特征：

一是自我攻擊。這樣的患者內心有一個嚴厲的懲罰者，會對自己的些微不好實施嚴厲的懲罰。這一點比較好理解，總是批評自己的人情緒當然不會好。

二是自己和別人的邊界不清楚，也就是說，他無法分辨什么是自己的，什么是別人的。

比如邊界最不清晰的人戀愛了。兩個人在心理和生理上是融為一體的。你有我，我也有你，所以談戀愛往往是一件壓抑的事情，戀愛中的詩詞歌賦往往是壓抑的，這就是這個理論的證明。

因為很少看電視，對崔永元不熟悉，也不知道他自我攻擊和界限不清的證據。但是那天晚上聽了演講之后，我相信我找到了證據。

先說自我攻擊。崔永元的自我攻擊表現在攻擊在場的心理醫生。對于一個內心沒有嚴厲懲罰者的人來說，別人再窮也不會激發他的懲罰性攻擊。他的懲罰之劍總是掛在那里。如果別人殺了他，他也會自殺。反正劍是見血的。我相信他不可能總找別人去殺，自殺的時候抑郁是必然的。

相信在場的心理學家聽了崔永元的話都會感到一陣刺痛。你不必覺得自己的心在痛。你反而應該覺得這是崔永元經常心痛的地方。他的方式是把他的心痛傳遞給你，讓你更好的感受他的痛苦。一個沒有經歷過強烈心痛的人，是無法傳達出這樣的情感體驗的。

水平不高不是一定要被攻擊的理由。有人面對水平不高的人，恰好會以挖掘其潛在能力為己任。這樣的人帶給別人自信與快樂，他自己抑郁的可能性也就極小了。

先說界限。如果是手術方面的會議，估計手術的冷邊界會給崔永元一個明確的“命令”:這是我的地方，你不能穿過它。可惜這是一個心理學會議，心理學本身的界限并不清晰。每個人都可以談心理，所以這讓他有機會直驅而入，混淆界限，也讓我們有機會看清他自己模糊的界限。

當晚演講現場，還有一個地方界限不清，那就是大家的身份。從崔永元的角度來看，我相信他有一點沒搞明白：他是來看他的“粉絲群”的，還是作為一個病人來看治療師的，還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見證心理治療的大事件的？

從他的表現看，幾種角色在交叉出現，這是一種自我角色混亂的典型表現。

當然，在場的一些治療師以“粉絲”身份提問，被偶像貶損，也是正常的。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“粉絲”，崔永元大概不會這樣貶低你，但問題是他把你當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有特長的心理醫生。你沒有進入他給你設置的位置，雙方的邊界又被搞混了，好好對待他的機會也浪費了。

一個“愚蠢”的問題也會混淆一個抑郁癥患者的界限。當這種“愚蠢”臨近的時候，因為他無法把自己和別人區分開來，他內心嚴厲的懲罰者自然會對懲罰做出反應。很常見的一種情況是，一個人在嚴重攻擊別人的時候，往往會有罪惡感，證明界限不清。

分析崔永元的目的，當然不是為了代表中國心理治療界來反擊他。如果我這樣做，那就跟他一樣，也屬于內心有嚴厲的懲罰者并且自我的邊界不清楚了。,我的目的是利用一點公共信息幫助他盡快走出抑郁，前提是他能看到這些話。無論如何，疾病不應該受到指責；而且，所有的病人，無論做什么，都應該被祝福而不是被攻擊。

心理治療在中國當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如果把事業比作孩子，孩子需要的更多的是鼓勵和支持，而不是貶損和壓迫。